流银

呐。

2021

/是.原.耽.(睡前故事QAQ

/难得不存在OOC这种东西当然是要开心一下


秦先生三十有二,全名秦书延,住在东苑街21号,嗯……好像不曾婚配。

是位教书先生,长得好看,脾气温和。

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秦先生啊。

——说秦先生

 

那日秦先生隔壁的20号,搬来一位新住户。

 

许是天意,那是一个雨密如帘的日子。秦书延看见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只身来到这里,只拉了一个22寸的行李箱,藏着个叮叮当当响的风铃,青蓝色,泛着浅淡的釉色光。

那个风尘仆仆的人,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住到了他隔壁。

秦书延前几日便听说了,他叫沈望秋。

他听后莞尔,望穿秋水是眉目间殷殷期盼,是最绵长的等待,不问归期。纵然彼时两人并未相熟相知。

 

东苑街是一条老式街道,青瓦白墙,不施粉黛。这儿的住户大多有点生活情趣,譬如秦先生的院子,就划了地儿,修了假山池塘。

绵绵细雨和着风,池塘水盈盈,涟漪缱绻。秦书延听着雨声,持一本书慢慢翻着。戴着金丝眼镜,很薄。忽然想起隔壁的沈先生来时并没有撑伞,被雨淋得湿透了。

秦书延颇为自嘲地笑了笑,心中的隐隐担心却并未消散,反而像一坛酒,越是弥经沧桑,越是醇香。

 

念及,敲门声传来。

秦书延夹好书签,收了眼镜摆在书上。不急不缓地踱到前厅,开了门。

是沈望秋。

秦书延打量着他。他换了衣裳,可从20号跑到21号,还是沾了些雨。头发半湿。是个很俊秀的人儿,看上去至多不过二十五岁,很年轻。

 

“请问……您有伞么?”沈望秋有一些狼狈。

秦书延笑:“进屋坐坐吧。”

如果时光回溯,秦书延还会说这样一句话。这大约是他漫漫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。

 

秦先生将人带到自己看书的地儿。

沈望秋稍稍有些局促不安。

秦先生煮了咖啡——是上好的进口咖啡豆,先前托在法兰西交了女友的老朋友带回来的。

沈望秋想说些什么,可依然没开口。

 

“我叫秦书延。”

沈望秋正看着那枚古朴的书签,忽然听见秦书延说话,愣了下,抬起头来看向对面坐着的人。比起沈望秋的拘谨,秦书延随意得多。

此时沈望秋才想起来,说:“秦先生好,我、我叫沈望秋。”

秦书延笑笑,叫他不用紧张。

 

俩人不尴不尬地问候了几句,才又聊到伞的事情。

沈望秋说,有位相识的朋友送了只鹦鹉来,现在正在车站的保安室里。

秦书延顺口问有没有车。沈望秋说没有。

“我是个旅人。”

 

秦书延借了自己那把黑伞给他。

待咖啡饮尽,沈望秋道了谢,走了。

收拾杯子,洗净,放回架子。沈望秋走前就将椅子挪好摆正了,秦书延终于无所事事。

可这回,书是真的看不进了。

 

夜晚依然伴着雨声。秦书延想,隔壁的人应当睡了吧,还有一只漂亮的鹦鹉。于是他沉沉睡去。

蛙声一片。

 

清晨,雨声停。丝丝暖阳透过薄薄云层。

收拾好一身行当,他推了自行车准备出门上班。他教书的联大离他家不远,骑行十五分钟就到了。因而秦书延教书育人的几年来从未迟到过。

稀奇的是,今个儿学生们见着秦先生时,已经过去规定先生们的上班时间五分钟了。

 

原因无他。

早晨秦书延正要出门,隔壁那位腼腆的青年就将自己的伞送回来了。本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儿,耽误不了多久。

可沈望秋本来有些苍白的脸上泛了些红:“秦先生,你是联大的授课先生对不对?”

“我……我,我想上大学!”面前的人踌躇了一会儿,脸更红了些,看上去倒是比昨日有精神多了。

于是秦先生就抛下了上班这件大事儿,给沈望秋细细讲解报考条件……在秦先生眼中,那样一个真挚的眼神大约是最可贵的。

 

最后一条分析完时,秦书延温柔地问沈望秋多大了。

他说他二十六。

秦书延笑了,笑得很安然:这是一个历经沉沉浮浮的人,而他依然有一颗岁月无法磨灭的赤子之心。

沈望秋是将自己的心捧着交给秦书延的。

他比他看上去年轻。

 

秦先生并没有对自己的迟到解释什么,扣了几十块钱工资也不打紧儿。

一天的课结束,已经是下午。他回到家,不觉得饿,于是先改学生的文章,在他圈出第十一个错别字时,眼睛已经很疲惫了。

于是秦先生儒雅地理了理领口,敲响了隔壁的门。

 

沈望秋有些吃惊。

 

那天他们聊了很多,诗词歌赋,先进思想。秦书延说到自己最近看的一本杂志,《望》。

沈望秋忽然有些脸红。

“怎的?”秦书延觉得有些愉快,语调轻松。

沈望秋说:“我在这上面发表过文章。我的笔名,叫穿水。”

 

秦书延原先还低低地笑,可笑声愈来愈大,爽朗动听。

“秦先生,您别笑我。”

秦书延认真地看着他深黑的眼眸:“没笑你,我就是觉得,我有点喜欢你。”

“欸?”

“当我一个人走在路途遥远,就希望有人能喜欢我,这样就有了所谓牵挂。小心翼翼走上悬崖。”秦书延说着,讲话的声音低下去,脸上的笑却没有丝毫的吝啬。

“秦先生,您……”看过我写的文章啊。

“秦先生……”谢谢您能够喜欢我。

 

沈望秋讲他的过往。说到极北的雪山,是他很小的时候瞻仰过的;讲到钱塘江,那里有大潮,有文人墨客;又说了沿黄水而上,在小旅馆住宿却丢了身份证明的事儿……秦书延就安静地听,一声不响。

沈望秋很孤独。他一个人走了那么久,那么久。

秦书延心疼这个比他小几岁的男孩子,他也同样觉得,沈望秋是一个很伟大的人。他坚毅,追求。26岁以前,他的志向是征服千山万水;在这之后,他想歇一歇,继续完成曾经的大学梦。

喜欢他的神情认真,喜欢他说话时的腼腆——秦书延更喜欢的是他与外表的一丝漠然毫无干系的赤诚。

 

心间自有一片天。

 

秦书延想的入神。是鹦鹉的叫声将他唤醒的。

他发现想事儿入了迷的不止他一个,与他交谈的人儿神情也有些迷茫。

他想逗逗他。

“望秋。”秦书延向他招招手,笑得很灿烂。他从不吝啬自己的笑容,尤其是对那些生来就应该品尝温暖的人。

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二天,却交换了最可爱的称呼。

“秦先生。”

“望秋。”

 

他们相识的第十五天。

此时沈望秋在秦书延的安排下,成功进了联大蹭课。

而色彩斑斓的大鹦鹉已经认识了秦先生。他一来串门,就听见了滑稽的“秦先生来了!秦先生来了!”

 

“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啊?”沈望秋给鹦鹉添了鸟食,有些拿不了主意。

秦书延笑,手在沈望秋头上揉了一把:“你没问过它愿不愿意。世界上的万物,男人也好,女人也好,哪怕是动物,并不是能够随随便便接受他人的好的。你给它食物,它给你解闷儿。可你给他名字,它要如何回报?你要想好,鹦鹉也需要想好。”像是随口胡诌。

沈望秋却小声嘟囔:“可秦先生对我也好。”

“那你愿意对我好么?”秦书延笑意更盛。

“愿意的……”

添好鸟食,沈望秋一转头就看见了秦书延温润的笑颜。他听见他说……

“鹦鹉就叫……朵朵?”

 

秦书延看到沈望秋摇了摇头。

“席慕蓉的诗……不好,他们没在一起。”

“不离。”

 

秦书延有些无奈,有些好笑。他仍旧以低沉悦耳的声音,念:

“愿得一人心,白头不相离。”

 

二人相识的第一百零三天。

“望秋!下课了?”秦书延在学校又遇到了已经转正成为真正的大学生的沈望秋。

“嗯。”沈望秋摸摸鼻子,虽然已经认识了很久,交谈了很多次,熟稔起来,甚至他自己都没意识到,俩人已经交了心——他还是会下意识地害羞。

联大课程不多,但有质量,所以下课也早。

在这段日子里,秦书延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心意。

 

或许是知道那个名字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沦陷了。

没有氧气,沉入水底。也不想挣扎。

只想他永永远远属于自己,自己永永远远属于他。

 

秦书延没谈过什么恋爱,于是便问了与法兰西女郎交往数年的老朋友。

他的老朋友告诉他,追嘛。

那就追吧。

追一束光,追一片冬日暖阳,直到冰山融化,大地回春。

 

于是第一百零四天,多云,无课。

层层叠叠的云浮在天上,他和他一同沉底。

“望秋,去骑自行车么?”秦书延越过安全距离,手搭在沈望秋的肩上。

沈望秋背一僵,讪讪地笑了。

秦书延听见他说“好”。

 

“望秋!你以前去世界各地旅行,有这样骑过车么!”在空寂的郊外大马路上,天那么蓝,那么远。没有燕燕雀雀,没有繁花似锦,没有回音。

是两个追风的人。

“没!以前是一个人骑。”沈望秋答着,声音到最后有些儿轻。

秦书延大声说:“你说什么!”

 

“我说,我们现在是两个人!我们一起!”

 

他们骑得不快,路边风景也相差无几。没有刺激,没有所谓新意。

但他们是两个人一起。

一个年少寂寥,一人走过孤独岁月。

一个三十二年冷冷清清,不曾有过。

 

爱情是无论性别的。

爱情只是那一瞬间的“看对眼”,只是长长岁月里的不可磨灭。

 

他们相爱。

 

天黑。

云压得很低,月亮很亮,却在云中穿梭,忽明忽暗。

“可惜,看不见星星了。”沈望秋有些略微遗憾。他把那些小心思藏在心底。

秦先生则不然。

他说:“你就是星星呀。”

 

无人区,秦书延轻轻按着沈望秋的后颈亲。

他们吻了很久。

分开,沈望秋问,你想好了么。

秦先生说:“你愿爱我吗?”

望秋答:“愿意的。”

 

他们就坐在地上,不畏风尘。

身后停着自行车,金属的光泽冷冷的。

两颗温热的心互相依偎,热热的。秦书延说:“那给你起个名字吧……”

“秋秋。”

“秋秋,我爱你。”

 

爱一个人,直到地老天荒,海枯石烂。

或许前方等待他们的,会是争议,谩骂。是许许多多的不理解。

他们不怕。他们两个人,就是这全世界——终将浪漫而死。

 

总而言之,秦先生虽不曾婚配,但已有意中人。

他们将走过对方生命中余下的所有年年岁岁,日日夜夜。

 

于是沈望秋风尘仆仆,从远方住到隔壁,从隔壁住到心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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